闲话中等收入陷阱

    中国经济增长速度不断下滑，引发朝野有识之士焦虑，正是在这一背景下，“中等收入陷阱”这一不算新的话题再次引起关注和热议。笔者好奇：中等收入陷阱，想象或真实的问题？以下仅是闲谈。

    1.全球中等收入格局。

    依据世界银行官方网站提供的数据（最新截至2013年），世行以人均国民总收入（GNI，现价美元），将所统计的213个国家和经济体（简略见以下统称国家，平均10683美元），划分为：高收入国家74个，平均39812美元；中等收入国家105个，平均4754美元；低收入国家34个，平均728美元。中等收入国家又细分成两类：低中等收入国家50个，平均2074美元，最低南苏丹950美元，最高巴拉圭4010美元；高中等收入国家55个，平均7604美元，最低突尼斯4200美元，最高匈牙利13260美元，中国6560美元，属此类。

    2.中等收入陷阱探讨

    所谓中等收入陷阱是世界银行2007年提出的一个概念，大意是：经历最初的快速增长后，当达到中等收入水平时，很多国家增长出现明显减速，各国赖以从低收入成长为中等收入的战略，对于他们向高收入攀升不再有效，易陷入中等收入阶段停滞期。这并非严密的经济学概念，一直存有争议：首先，中等收入涵义就缺乏清晰定义，是相对标准还是绝对标准？如果是绝对标准，譬如人均GNI5000美元，在不同年代体现的意义差距甚大，如果是相对标准，譬如人均GNI是美国的30%，其意义也很难描述清楚；其次，增长陷阱似是而非，包括高收入和低收入在内全球200多个国家，其经济增速的期望从概率上说肯定服从某种分布（假设正态分布），一定有部分国家在均值上、部分在均值下，极端情况下，某个国家增速相对排序前移、后退的概率可能是一样的；再则，全球一半国家属中等收入范围，其GDP占全球32%、人口占全球70%，他们都面临同样的增长陷阱？南苏丹和匈牙利遇到的经济增长挑战肯定不同，把他们一起讨论很大程度出于简单化的想象。

    3.中考优等生参考   

    世界银行认为：1960年全球中等收入国家共有101个，到2008年只有13个成为高收入国家，他们是：亚洲日本、韩国、新加坡、中国台湾、中国香港；欧洲西班牙、葡萄牙、爱尔兰、希腊；非洲赤道几内亚、毛里求斯；波多黎各、以色列。从中国视角看看这些“中考”（中等收入陷阱考验）优等生的参考意义：波多黎各数次差点成为美国的第51个州，目前仍是美国的自由联邦，和美国关系特别，以色列亦如此，没普遍性；赤道几内亚、毛里求斯经济和人口体量太小，一个产业就足以改变整个国家状况；新加坡、中国香港从产业布局看更像一个城市，经济上借鉴意义有限；参考价值大的也许只有日韩和欧洲四国，但希腊目前的财政/债务状况也警醒世人，即使跨过了中等收入阶段也非坦途。

    4.中国的真问题

    对中国而言，中等收入陷阱多大程度具现实性、成功的先行者有多大参考意义都不重要，回到中国真问题、解决这些真实存在的问题是关键，唯如此，才可能为中国经济增长增添动力：（1）人口政策。如果说中等收入国家真有普遍性问题，人口老化是典型，随着经济发展，出生率下降、预期寿命延长，老年人口抚养比上升，劳动人口呈现不足，这对经济增长肯定不利。中国的麻烦在于还叠加了特定的人口政策，人为加剧了不利的冲击。中国上世纪70年代末开始实施的人口政策如何评价过于复杂，但现今废除刻不容缓；（2）农村土地政策和户籍政策。这两个政策也几乎是中国独有的，纠缠一起，互相掣肘。对中等收入国家而言，工业化水平和城镇化效果是增长的重要指标，中国这方面想获实质突破，须从这两个基本政策入手，历史路径已不重要，未来的引导配置作用才是根本；（3）国企改革。没有哪个中等收入国家有中国这么大规模（相对和绝对）的国企，其效果好坏参半，从积极角度考虑，中国应将部分国企民营化，进一步释放市场活力；（4）纵向结构。纵向结构和横向结构一样都是国家治理重要部分，很大程度是政治学议题，但也和经济增长密切相关。中国的纵向结构相当独特，即使日本这种经济体量的国家也没可比性（地理尺度相差近30倍、民族构成极为单一）。中国历史形成的东、中、西经济格局，上世纪50年代仿效斯大林民族识别、民族区域自治带来的后果，未来港澳及台湾地区的互动等等汇聚重叠一起，使得中国纵向结构问题太过复杂，仅从经济着眼亦如此。大尺度复杂的经济空间分布是双刃剑，好处是腾挪空间大，坏处是相互牵扯，实际效果如何取决于制度的章法和使用的功力。既是闲谈，不免挂一漏万，但有效解决这四个方面问题会为中国经济增长助力毋庸置疑。

    发展经济仍然是中国第一要务，中国经济较高速增长势头再持续一代人时间（大致25年），中华民族可能迎来真正复兴。观察中国经济增长，与其从陷阱不如从增长动力角度考量，前方的道路有时无法选择，但动力的配置可以主动调整、优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