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我国,以粮食为代表的农产品自给保障受到官方高度重视,形成了主流的粮食安全观:种植业是农业的重要基础,粮棉油糖是关系国计民生的重要商品,保障粮食有效供给是农业发展的首要任务…“十二五”种植业发展的具体目标是努力实现“一个确保、三个力争”,即确保粮食基本自给,立足国内实现基本自给、确保自给率95%以上。…水稻、小麦、玉米三大粮食作物自给率达到100%(中国农业部“全国种植业发展第十二个五年规划(2011-2015年)”)。笔者不是单纯市场论者,不会天真认为中国这般大国,粮食能像一般商品可100%由市场(国际贸易)解决。在资源禀赋允许、其它条件不变的约束下如能完全自给固然可喜,但现实并非如此。
由于人口增加和食品结构改善,总体上中国的粮食等农产品需求量呈上升趋势,要保证自给无非二条途径:增加或至少稳定耕地资源(一再强调的18亿亩红线);提高单产。前者受到制约,由于各种非农需求(开发区建设、房地产开发等),2010年我国耕地保有量为18.18亿亩,比10年前减少约1亿亩,耕地能稳定已不易,因而要保障自给只能依靠提高单产。
和耕地资源缓慢下滑相比,中国农作物单产稳步上升,见下表:
1978-2010年中国主要农作物单产(吨/公顷)
年度 |
粮食 |
油料 |
棉花 |
1978 |
2.527 |
0.839 |
0.445 |
1990 |
3.933 |
1.480 |
0.807 |
2010 |
4.974 |
2.325 |
1.229 |
以粮食为例,2010年单产比1978年增加了96.83%、比1990年增加了26.47%,该增长并不是源于粮食构成变化而是普遍的,2009年中国稻米、小麦、玉米的单产分别比1990年增长了15.01%、48.59%、16.37%。这相当不易,2009年全球谷物产量前4名是:中国48368.0万吨,美国41981.0万吨,印度24677.4万吨,俄罗斯9508.0万吨,其他3国耕地条件都优于中国:美国耕地面积约为中国的121%,印度约为中国的113%,俄罗斯耕地面积虽为中国的约86%,但其谷物产量不及中国的20%。抽象看中国农产品单产数据可喜,但分析成因却喜中有忧。
中国30多年农产品产量增加原因复杂,有组织制度改革和市场化等因素,这些又是通过农业基础设施建设、人工及物质投入、技术手段改善等来直接推动的,精确计算各要素在增量中的贡献率对数据样本要求太高,但比较分析仍可见端倪。简单说,化肥和农药的使用增加构成了过去30多年中国农产品增产的主要推力之一。从增量看,2010年中国化肥使用量为5561万吨(折纯),比1978年增加了529.07%,农药使用量为171.2万吨,比1978年增加了229.23%,而同期粮食单产增加了96.83%、油料单产增加了117.12%、棉花单产增加了176.18%、甘蔗单产增加了76.88%、甜菜单产增加了371.68%、烤烟单产增加了29.53%、蔬菜单产增加了100.71%、瓜果单产增加了361.75%,过去30多年化肥的使用量增幅超过了所有农产品的单产增幅,农药使用量增幅也超过了大多数农产品的单产增幅,维持这种趋势,化肥和农药的使用量还将大幅增加。从农产品成本构成看,化肥和农药也占首要位置,见下表:
2008年全国主要农产品成本构成(元/亩)
|
稻谷 |
小麦 |
玉米 |
棉花 |
油料 |
大中城市蔬菜 |
产值 |
900.72 |
663.06 |
682.67 |
1063.26 |
817.77 |
4097.77 |
总成本 |
665.1 |
498.55 |
523.45 |
1079.97 |
535.53 |
2216.08 |
生产成本 |
556.06 |
411.88 |
420.29 |
930.47 |
450.92 |
2024.52 |
物质与服务费用 |
341.41 |
278.69 |
243.31 |
403.39 |
239.73 |
1121.93 |
化肥费 |
124.02 |
110.86 |
120.60 |
168.75 |
92.06 |
249.90 |
农药费 |
42.37 |
9.88 |
9.59 |
54.16 |
13.26 |
92.21 |
化肥费+农药费 |
166.39 |
120.74 |
130.19 |
222.91 |
105.32 |
342.11 |
人工成本 |
214.65 |
133.19 |
176.98 |
527.08 |
211.19 |
902.59 |
土地成本 |
109.04 |
86.67 |
103.16 |
149.50 |
84.61 |
191.56 |
物质与服务费用/生产成本 |
61.40% |
67.66% |
57.89% |
43.35% |
53.16% |
55.42% |
(化肥费+农药费)/物质与服务费用 |
48.74% |
43.32% |
53.51% |
55.26% |
43.93% |
30.49% |
农产品总成本中,土地成本相对固定且较低,大部分是生产成本,生产成本中物质与服务费用基本占半数以上,物质与服务费用中10多项直接和间接费用以化肥和农药费居前列,合计约占1/3-1/2间。从单位播种面积看,1978年每公顷农作物播种面积使用化肥59公斤,农药3公斤,2010年这两个数据分别是346公斤和11公斤,不但远高于全球平均水平,且突破了安全上限。
巨量化肥和农药的使用拉高了中国粮食等农产品产量,数字上保证了自给的安全,可是化肥和农药不但会残留在农产品中,也会大量残留在土壤、水体和空气里,农业污染已成为中国第一大污染源。这种破坏我们生存环境和贻害后代的做法应该反思。理性的办法不妨适当降低粮食等的自给率,通过进口替代解决,这样既能适当减少化肥农药的使用,又能发挥中国长期贸易出超、巨额外汇储备的比较优势。也许这会带来一些诸如价格波动等问题,但和巨量的化肥农药比,应该更加安全。(文中数据均来自《中国统计年鉴》、《中国农业年鉴》、《全国主要农产品成本收益简明资料》等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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